“没救了，治不了，夜主在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致命的伤。”
我松开伤者的眼皮，灭掉右手上的小灯，嘀咕道。这整个过程没有超过三秒，她确实是活不了了，任何医生就算是个外行也不会在她身上浪费超过三秒的时间。
她的头部有一半已经碎了，颈骨折断，一根锁骨穿出已经扭曲变形的右肩。浓浓的鲜血和一种淡黄色的液体从她的头部渗出，流淌到银行暗红色的地毯上。从头盖骨破裂处，我可以清楚地看见跳动的灰白色脑髓。
“麻烦你了，医生。”说话的人是一个身穿苏格兰场制服的年轻人。尽管嘴上说着客气的话语，但他脸上的表情可一点也谈不上客气。
麻烦？他可确实是个麻烦！
自己美好的咸鱼休假生活就这么被他的一通电话给无情摧毁，一想到他在电话里颐指气使的语气，我就气不打一处来。
“哪有的事啊，”我挤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能帮到警官大人的忙，是我的荣幸。”
他毫不客气的点点头：“既然如此，地上的遗体就交给你收拾收拾吧，尽量别破坏她死前的姿态，把她装进裹尸袋里，别忘了血迹和组织液。”
说完，他手一招呼，在场的所有的苏格兰场制服，都向他靠拢过去，排好列队。留下我一个人与地上的血肉模糊面面相觑。
那破裂的头骨就像一扇破裂的窗，蠕动的脑浆宛如婴儿般，这让我不禁想到希腊神话中，雅典娜就是从宙斯的脑袋里蹦出来的。
“哦，警官大人。”我举起一只小手，“这种高难度的活我可干不来，毕竟，我只是一个小诊所的小医生嘛，这种事情，你们完全可以打电话叫圣十字医院的专业人士过来。”
他转过头，缓缓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你们这些......吸血鬼，难道不就是处理遗体的专业人士吗？”
我面色一僵，没想到自己吸血鬼的身份这么快就被他给揭穿了，是自己这头银发太显眼了吗？不过也无所谓，虽然现在吸血鬼在人类社会上依然很不受待见，但已经远远比之前的过街老鼠好了。
“你可能对我们吸血鬼有什么误解，”我超努力地抬起头，直视他：“我是吸血鬼，才不是食尸鬼啦！”
………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乔治，你现在去打电话通知圣十字堂和第一医院的人过来，越快越好。”
“是！”
呼——我在心里长舒了口气，没想到他还意外地好说话，男人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着实给我带来了不少的压力。
“至于你，”他看向我，“给我在一楼好好待着，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上二楼。”
整间华尔银行行一共有三层，一层作为招待大厅，通常对平民开放，二层三作为雅间，为贵族们提供服务。
“可以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了吗？”
男人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起来，我小脸一白，连忙摆摆手：“不不不，不用告诉我也可以的啦....”
“别瞎想，就是在币行十分常见的事。”他捏了捏自己的眉毛：“圣眷者抢银行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只不过这次的圣眷者稍微有点爆炸上的天赋，而楼上又恰巧多了二十几个人质。”
“啊这......”
“不过这些都不是你需要要去操心的事情，”他伸手瞥了一眼银灰色的腕表：“整座银行已经被我们全部封.锁了，给我老实待在一楼，接下来的医疗压力可能会很大，圣十字堂和第一医院的人马上就到。”
“嗯...”我低低地应了一声，退后几步。那些身穿英格兰场制服的人鱼贯而上，只留下驻守各个出口的几位，整个一层都安静了下来，突然可以听到垂死之人从喉头发出无意识的咯咯声。
我尽量移开视线，透过沾染上些许血迹的窗户看向窗外，天空的颜色与圣约克大教堂湛蓝的穹顶一般无二，仿佛宗教的唯一目的就是为了其神性而欢呼。
圣眷者....我暗啐一口，华丽而做作的称呼。不过是一群借助神秘而获得力量的普通人罢了，他们从一出生就拥有特殊的能力，并随着年龄的增大而不断变强。扯什么圣光的眷顾...人类就是这样，总会把自己无法解释的事物归结为神性。
身为吸血鬼的一员，我自然对圣光不屑一顾，甚至可以称得上仇恨。在他们的教义里，居然把我们与下.贱低等的亡灵生物混为一谈，而我们的头颅也成了圣眷者们随时可以猎取的荣耀。
不过这也是些很久远的历史了，现在的圣光讲究虚伪的包容，即使是我这样的吸血鬼也能苟活在圣光的地盘，只要我想，我还能以一名信徒的身份去教堂接受洗礼，虽然这样只会引起我生理上的不适。
蒸汽机车咆哮的声音拉回我的思绪，圣十字堂的医生们姗姗来迟。他们全身上下笼罩在纯白色的袍子下，只露出一双颜色各异的眼睛。
简单的弥撒过后，他们娴熟地将地上的尸体装进了密封的布袋，运送进随车的冰库中。我往银行的角落躲了躲，医护人员通常对异族抱有更大的恶意。
银行的绿植长得异常茂盛，非常适合用来隐藏，我瞄准目标，踮起脚尖朝那靠了靠。
轰——
巨大的轰鸣声突然从楼上传来，响彻天际，夹杂着几声锐利的爆鸣，整栋楼都颤了颤。
————————————————
安德烈·雨鸟转身朝二楼走去，他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又暗又窄的地方，里面有干香柏木油的气味。
昏暗的灯光与奢华的装饰，暗晃晃，有种诡异的高贵。
整个二层是由一个又一个小包间组成的，房间与房间之间有铺着柔软地毯的狭窄过道。
这种设计真无理取闹，雨鸟想，这些贵族是有多见不得人吗？
见到他的到来，早已驻守在此的警员，立马上前汇报。
“队长，劫持犯发话了，他要求我们给他准备一辆有十二个气缸的机车，不然每隔半小时他就会引爆一名人质。”
雨鸟微微点头。接下来，他下达的每一个指令都将决定他的部下、人质、劫持犯或是楼下那个小吸血鬼的命运。
不知道为何，他现在有些难以集中注意力。脑海中总会不自觉冒出那个小吸血鬼的模样，小小的个子，苍白的肌肤，俏皮又可爱的表情，以及那不经意间露出的尖牙。
邪门，果然是代表不详的生物。
“队长？”
“我没事。”他摇了摇头，“带我去见他。”
“是！”
劫持犯占据了整个二层最大包间，里面各种娱乐设施齐。全若在平时，定是只有那存款数额巨大的客户才有机会进去享受一二。
此时，身穿各种制服的人已经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他们正在与一个叫嚣着死亡的将死之人对峙，热闹的声音并没使这里的氛围有所缓和，反而平添了几分焦躁。
为什么说是将死之人呢？
“让开。”低沉的男音在身后炸响。
正在与劫犯的对峙的警员面色一松，流露出几分轻松的神色。
“您终于来了。”
“我没迟到。”雨鸟不满道。
堵在门口的人自觉让开了一条路，这让他得以看到劫犯的全貌。
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没有多么的穷凶恶极，不可理喻；就像平时跟你一起挤火车，却在车厢里吞云吐雾的普通人一样，顶多有点素质低下。
房间里布置完全变了，所有的桌椅设施，围成一个大大的半圆，将所有的人质和劫犯遮蔽——除了两个已经被炸成残块的杰作。
劫犯指挥着人质往他的袋子塞金币，清脆的叮当声不时响起。听闻到门口传来的动静，他抬起头，漂染成金黄色的头发下面是一双怯弱却疯狂的眼睛。
雨鸟没有说话，就这样冷冷地打量着他。
“你就是，外面这群饭桶的头头？哈哈，怎么有，会有两个脑袋？”
他应该是有些嗑嗨了，口齿不清，一双眼睛四处乱瞄。
“是。”雨鸟点点头，算是承认：“虽然我只有一个脑袋。”
“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好吧，那么请问饭桶头头，你有带来我的机车吗，我真的很急啊，急到快要忍不住，忍不住炸光这群猪猡了啊啊啊！”劫犯舔了舔嘴唇，视线扫过蹲伏在地上的一众人质，被视线扫过的人无不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
先前已经有两个人质被这样处死了，那是一种极为恐怖的死法。毫无征兆，人体就如同塞满炸药的火药桶一般，在剧烈的燃烧中四散。仅仅见识过一次，就会完全丧失抵抗的勇气。
“关于你的要求，”雨鸟停顿了一下，缓缓道：“我希望我们可以再商量一下。”
“哈？”劫犯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咆哮道：“我只想要一辆有十二个气缸的机车，很难吗？难吗？你也是个饭桶，饭桶！全他妈都是一群饭桶！”
话音刚落，雨鸟面前不远处的一张洛可可风格的椅子突然毫无征兆的爆裂开来，名贵的桃花心木屑纷纷扬扬地扬起，刮起一阵呛人的烟尘。
“不要再说这种，废话。”劫犯露出了一抹狞笑：“再说，下次爆掉可就是你的脑袋了，嘿，嘿嘿——”
雨鸟微微皱起眉头：“你似乎理解错了我的意思，你的要求我完全有能力可以办到，十二气缸的机车不过是一台军用的三脚猫，其实，我真正的意思是....”
“你可以试着提些更加过分的要求。”他用鼓励的眼神看向劫匪。
“过分？”这下轮到劫匪困惑了，他很想怀疑这只是一个圈套，但被劣质致幻剂蒙蔽的大脑已经很难让他以正常人的逻辑去思考。
“比如市面上最新的小型飞艇。”雨鸟耐心地提示道。
“飞艇？飞艇？嘿嘿，飞艇！”
“这种东西也不是不能搞来给你，极东的沙俄工厂已经有能力量产了，他们生产地飞艇多为硬式飞艇，外面裹着蒙皮，能抵挡来福枪的狙击，只要燃料足够，甚至可以毫不费力地穿越北极点。”
“你他妈怎么这么懂啊，”劫匪满意地点点头：“不愧，是有两个脑袋吗？”
“两个脑袋是吗？”雨鸟轻笑一声：“你再想想？”
劫犯下意识地一惊，双眼重新聚焦，安德烈·雨鸟，这个年轻的男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的面前。
“该死！”他猛地想要引发一场大爆炸，可在下一个瞬间他的头颅被人紧紧攥住，剧烈的头痛让他无法下达任何一个指令。
雨鸟冷冷地看着在他手底下挣扎的男人，他的眼白已经完全外翻，双目开始充血，两行鼻血正潺潺滑落，空气中突然弥漫起一股骚臭味，那是他失禁后流出的尿液。雨鸟尝试着控制了下手上的力道，毕竟他只是想让他昏迷过去。
“解决了。”在场的所有苏格兰场制服都松了口气，一拥而上解救起地上的人质。
仅仅过去二十秒，劫犯的挣扎已经很微弱了，双目已经已经完全被鲜血的颜色覆盖，雨鸟又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发现了一处让他无比在意的地方：这个男人——
他张着两颗虎牙。
猩红的眼眸，尖锐的虎牙——雨鸟的脑海中几乎立刻浮现出了楼下那只柔弱的吸血鬼抬眼望向自己的模样，细细的毛孔，柔软银发覆盖下的脖颈，晶莹剔透，看得见皮肤下面青稚的血管。
手中的力道突然一松，雨鸟有刹那间的迟疑，但立马反应过来，调动巨大的力量一下子捏爆了男人的头颅。
但就是这么一瞬间，却酿成了十分严重的后果。
劫犯露出一抹痛苦至极的神色，喉咙里却咳出声轻松惬意的狞笑。
“趴下！！！”
轰——雨鸟仍站在原地，剧烈的白光让他流下泪水，仿佛全世界都在他的眼前绽放。
吸血鬼小医生不想被裹挟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我的师妹是妖女》、《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
